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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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街三號，名叫“涅槃”的夜總會矗立此地。
和金鈴街其他建築不同，涅槃不是戰前那些房地產公司留下的美麗空殼，它由“不死鳥”的太子約蘇亞·菲尼克斯親自設計建造，是整個翡翠灣最受歡迎的夜店。
說是夜店，在大規模引進覆制人員工後，涅槃已經改為二十四小時營業制，每時每刻都向前來找樂子的客人敞開大門。
關於不死鳥的太子親自設計打造涅槃的說法並不準確，約蘇亞真正參與建造的是藏在涅槃地下，深達百米的七層樓建築——情報組織海姆達爾的總部。
一輛銀灰色的達摩克裏斯-Ⅻ在雨中轟鳴。
車輛的部件幾乎全部進行了更換，只保留了銀灰色的合金外殼，引擎聲在樓宇之間傳遞。
“靠，這車真帶勁。”
酷炫的跑車在面前疾馳而過，馬路對面蹲著的紅毛混混發出一聲感嘆。
“等老子發達了，遲早要搞輛一模一樣的。”
靠在墻上的紫毛同伴嗤笑一聲，“開車的人更帶勁，你怎麽不想著搞到手。”
紅毛罵了一句，“那他媽是袖劍，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知道還盯著看，說不定就是瘋了呢，而且你到底是看車還是看人，自己心裏清楚。”
“盯著他看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麽不每個人都嚷嚷一句？”
二人中間沈默不語的綠毛突然開口，“你們知道袖劍全名是什麽嗎？”
話一出口，紫毛倒吸一口涼氣，“嘶，兄弟，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上一個問這個問題的，已經被不死鳥的人扔在翡翠灣裏餵魚了，現在估計都六歲了。”
“那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嗎？”綠毛頗有求知精神地發問。
紫毛想了想，“我倒是聽說過一種說法，不死鳥的人之所以不想讓外界知道袖劍的真實姓名......”
他停了下來，故意賣了個關子。
“你他媽快說！”紅毛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嘶，你不知道下手輕點！”紫毛罵罵咧咧的，“你們都知道袖劍和不死鳥大少爺的關系吧？”
“這誰不知道？”
“呵，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袖劍和不死鳥大少爺是一對，翡翠灣人盡皆知，但你們肯定不知道，袖劍其實是有夫之夫來著。”
“？真的假的？”
“真的啊，他丈夫是個神秘的大佬，性格很極端的那種，兩個人的婚姻被不死鳥的大少爺橫插一腳，大少爺對袖劍一見鐘情，強取豪奪，開著太陽女神號把人搶了回來，袖劍就此隱姓埋名，和自己的愛人天各一方......”
紫毛講述得繪聲繪色，兩個同伴睜大了眼睛。
“故事編的很不錯。”小小的街角響起第四個人的聲音。
被打斷話的紫毛皺著眉頭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寸頭男人正冷冰冰地看著自己。
盧修斯擡手指了指對面的涅槃，“怎麽不進去講？”
三人看著他胳膊上的不死鳥紋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下次說人壞話的時候，不要把自己的接入倉連進別人的網絡，你們說的什麽話，我們老大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哥，我們...我們錯了，我們這就走。”紅毛吞吞吐吐地求饒。
“晚了。”
他拔出腰間的熾天使，正準備開槍時，腦子裏的通訊芯片收到潔德催促的消息，開會要遲到了。
盧修斯嘖了一聲，決定等會兒再來收拾他們
他用三人的衣服纏成繩子，利索的將光溜溜的三個混混捆在人行道紅綠燈的桿子上，匆匆忙忙過了馬路，走入涅槃金碧輝煌的大門內。
*
達摩克裏斯穩穩停靠在“涅槃”的後門，申潤從車內走出，看見潔德正靠在墻上抽煙。
他這才想起來，按理說潔德也要來參加例會，雖然她已經有兩三年沒來過涅槃了。
那申澤豈不是會白跑一趟？也沒個聯系方式和他說一聲……
對面的潔德看見他來了，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喲，人夫，怎麽來的這麽遲。”
申潤爽快罵了一句，“滾。”
進入金鈴街三號範圍開始，他們的網絡接入倉就會自動連接這片區域巨大的共聯網絡，本能般收集接入網絡的各種設備上傳的信息。
那三個頭發染成紅綠燈的混混編造的故事早就通過他們該死的神經植入物傳遍了海姆達爾的各個角落。
“這還不是我聽過最離譜的。”
潔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上次伊甸來了兩個眼睛改造成蜂窩煤的傻缺，他們說你勾引了歐聯黑//手//黨老大的女人，和那個熱情似火的女郎墜入愛河，誘騙那個女人和你一起私奔，遭到了全歐聯地下勢力的通緝後一路逃到翡翠灣，不得已委身於當地的地頭蛇。”
......
這他媽都什麽和什麽。
他當然知道這些編排自己和雇主關系的謠言，奈何謠言這種東西很難控制，雇主本人更是樂在其中，他很是無奈，但也沒那麽在乎。
申潤翻了個白眼，“你今天怎麽來這邊了？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開會嗎？”
“啊。”潔德掐滅煙頭，“之前不來是這邊風水不好。”
“今天用塔羅牌給我自己算了算，來這邊比較好。”
怎麽一會風水一會塔羅牌的……
他沒再說什麽，和潔德一起從特殊通道向下去了海姆達爾地下六層。
路上，申潤察覺到潔德看向他的眼神透著古怪，剛出電梯門，迎面碰上腦袋纏著一圈紗布的遲雨。
遲雨緊盯著他的脖子，睜大了眼睛，“師父，你你你，你脖子被誰咬了！”
經遲雨提醒，申潤滿臉懵懂，擡手捂住了自己脖子的右側，一陣刺痛襲來。
潔德適時拿出鏡子，通過反光，申潤看清自己脖子上有一個清晰的傷口，一看就是被人咬的。
那個夢是真的？申潤睜大了眼睛。
不，那根本不是夢，他是真的被人咬了一口。
犯下這罪行的嫌疑人也只能有一個，那就是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打開上鎖的門，悄悄爬上他的床的申澤。
這臭小子，屬狗的吧。
申潤臉頰掛上兩抹不知名的紅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潔德朝著遲雨伸出手，語氣冷淡，“我贏了，給錢。”
申潤警覺，“你們兩個，是不是拿我做什麽奇怪的賭局了？”
“是啊，我和你徒弟打賭，賭你在四十歲之前能不能完成你的‘成人禮’。”
潔德眼睛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隊長。”
遲雨瞪了潔德一眼，滿臉不服輸的表情，他轉而看向申潤，“不，我們還有附加賭局，師父，快告訴我，你是上面的還是下面的？”
“呵，都被咬成這樣了還能是上面的。”潔德嘴角勾起不屑的微笑。
“師父你真的，唉，白瞎了我對你的信任！”遲雨一臉的痛心疾首。
“停！”
申潤用戴著手套的手給他們的腦袋各來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解釋，那就幹脆不解釋。
“再造謠，都給我滾去七樓禁閉室，呆上一周就老實了。”
說完，申潤不再搭理他們，徑直走向用來開會的1601。
1601的裝潢十分簡約覆古，大白墻，正中央放著一張大桌子，兩邊各放了五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他們都是玩網絡漫游的，明白世界上最安全的防火墻也有被入侵的風險，因此，海姆達爾的機密文件都以紙質形式存在，而在這個滿是最高機密的房間中，幾乎沒有電子元件的存在。
海姆達爾結構簡單，除了申潤作為最高負責人統領全組織外，下設紅、黑、灰、藍、白五個部門，分別負責不同的工作領域。
從負責對外行動的代號紅，到負責潛伏滲透的代號灰，以及後勤部門代號藍、行政部門代號白，最後是整個組織的核心，由網絡黑客組成的情報部門代號黑。
海姆達爾的頂頭上司不愛和政客、公司人打交道，一些拋頭露面的瑣碎事都是由代號白的負責人水野想來完成。這也導致代號白成為除了直接聽命於太子約蘇亞的代號紅外權力最大的部門，當然，也是最忙碌的部門。
水野本人也憑借大包大攬的頂級業務能力，連續七年當選最受上司喜愛員工，是真正的“申選之子”。
申潤雙腿往桌子上一放，以十分散漫的態度看著天花板，坐在他右手邊的水野似乎早已習慣上司這般，拿起紙質文件開始讀。
上司裝作聽的很認真的樣子，腦子裏還在想著被咬的事，他用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怎麽也想不明白申澤為什麽要咬自己。
水野先說了幾件無關緊要的事，比如亞蘭總統秘密造訪某軍事基地檢閱海軍，這周途經聖格蘭奇的貨輪信息，市議會的某某議員光臨了不死鳥在其他城區的風俗場所等等......
在匯報的結尾，他才說出最重要的事，“......上周馬修議員已經正式提出關於辭退現任SGPD全部警員，重新組織城市治安的法案，法案中有提到，市議會擬驅逐鈴木重工聖格蘭奇分公司幾名外籍高層。”
“新法案預計會在下周進入審議、修改階段。”
“呵，終於能把這群琉島來的喪家之犬趕出聖格蘭奇了。”遲雨嗤笑一聲。
完成匯報的水野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提醒遲雨，他也是這小屁孩口中“喪家之犬”的一份子。
“申哥。”水野提醒上司，他的匯報已經結束。
望著天花板的上司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時不時嘴角上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申哥，申哥？”
水野又喊了他幾下，申潤才終於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調整坐姿，咳嗽兩聲。
“咳咳，說到哪了？新法案，對，新法案。”他來回翻看著水野遞上來的文件，“有關鈴木重工的部分已經沒什麽異議了，趕走琉島人是聖格蘭奇市民眾望所歸的事，關鍵在後半部分。”
聖格蘭奇並沒有自己的公共治安力量，整個SGPD都外包給了一家名為“鈴木重工”的安保公司。
近日，鈴木重工管理下的SGPD醜聞百出，一時間民意沸騰，要求辭退現警局所有警員、驅逐鈴木重工高層的聲音越來越大。
曾經在聖格蘭奇如日中天的鈴木重工迎來了它的末路。
自然而然的，由誰來接替鈴木重工，承擔城市治安工作的問題也成為聖格蘭奇各方勢力最為關心的焦點。
“還是和之前一樣，多關註市議會那邊的動向。”申潤有些心不在焉的說著。
接下來是其他部門的匯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坐直身體，“既然正事說完了，那麽，該說說其他事了。”
聽見上司的話，水野面露疑惑，怎麽還有其他事？
他轉頭看向其他同事，代號藍的負責人赫爾曼滿臉茫然，代號灰的潔德一如既往像具屍體，看不出來情緒，剩下的兩個人似乎清楚上司要說的事是什麽。
水野心中咯噔一聲，知道是自己的下屬闖禍了。
該死的，他就上周出差了一周，走之前他整理好了要匯報的文件，找了個還算機靈的手下，只需要他在例會上念給上司聽就行。
他咽了下口水，試探性開口道，“申哥，出什麽事了？”
“啊，倒也沒什麽，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聽說過先驅者嗎？”申潤手上拿了把熾天使，槍管上裝著消音器，用兩根指頭來回旋轉把玩著。
水野皺著眉頭回答，“當然，他們是駐紮在月桂群島的流浪者部族，前不久這群海盜悄悄滲透進聖格蘭奇，創建了一個名叫‘通靈教’的非法宗教組織，短時間內籠絡了眾多教眾，其中不乏聖格蘭奇的社會名流。”
“這些都在上周的報告裏寫著了，申哥。”
“是嗎？”申潤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但我不是從報告上知道的這件事。”
水野在心裏罵了句臟話。
就應該把代號白裏那群吃幹飯的都換成人工智能。
代號白的成員與外部接觸的次數最多，最容易被腐化、策反，這種情況以前也有發生，但都沒有鬧到上司面前去，像這樣對每周報告動手腳的事還是第一次。
1601的大門被人叩響，盧修斯打了個響指，示意門外的人進來，兩名代號紅的士兵押送著水野那名“還算機靈”的手下走了進來。
“詹姆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見上司閉上了眼睛，水野捂著額頭看向自己的手下。
名叫詹姆斯的男人神色慌亂，“頭兒，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
“我妹妹要上中學了，她才十歲，肯定不能在翡翠灣這樣的地方上學，浪潮運輸的林總監答應我，只要我幫忙在申哥面前隱藏關於‘先驅者’和‘通靈教’的消息，他就能想辦法讓我妹妹去聖格蘭奇學院上學。”
“我也是沒辦法！頭兒，您會理解我的對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水野不知道該說什麽。
閉著眼睛的申潤在此時開口，“你好像沒說全吧？”
“利用在海姆達爾中職位的便利，將我們的機密情報出售給這位林總監，為他的非法行業競爭提供便利，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天橡木區的浮空車事故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你看，十幾條人命，你好像也沒自己說的那樣無辜。”
何止是不無辜，放在哪個組織裏都夠他翻來覆去死十次了。
申潤給手中的熾天使上膛，“潔德，違反第五條列是什麽處罰？”
潔德的回答十分簡練，“死。”
詹姆斯被潔德口中吐出的單詞嚇得小腿一軟，“不！不！申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我不能死啊，我還有一個妹妹要養活，我真的不能死啊，她還那麽小，她只有我一個人了......”
“是嗎？”申潤舉起手中的槍，比劃著瞄準長桌對面的年輕員工，“那真的很可惜。”
“我看了你的檔案，你的業務能力很好，身體條件也很好，腦部神經什麽的很發達。像你這樣的優秀員工，殺了還真是可惜。”
詹姆斯聽了他的話，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急忙為自己求情，“是！是的！申哥，海姆達爾需要我，我願意為海姆達爾工作一輩子，求你不要殺我。”
“哈哈，你放心。”申潤笑了兩聲，“亞蘭現在都沒有死刑了，我不會殺你的。”
詹姆斯聲音顫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赫爾曼，亞蘭軍工是怎麽處罰犯下嚴重錯誤的優秀員工來著？”申潤看向沈默寡言的代號藍負責人。
戴著黑框眼鏡的博士緩緩開口，“他們會將這些員工的大腦剖出來，做成人腦矩陣，抹去作為人的情感和意志，無休止地工作，真正的為公司奉獻終身。”
詹姆斯渾身一顫，從腳底升起一陣惡寒，感覺自己像掉進了冰窖。
申潤放下槍，托著下巴，“你意下如何呢？”
詹姆斯像被抽走魂魄一般，喃喃自語道，“不，不……”
“當然，海姆達爾會更人道一些。”申潤坐直身體。
“我仍然會支付你應得的薪資，你不需要擔心你妹妹今後的生活開銷。”
這是詹姆斯被嚇到昏厥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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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鈴街三號，名叫“涅槃”的夜總會矗立此地。
和金鈴街其他建築不同，涅槃不是戰前那些房地產公司留下的美麗空殼，它由“不死鳥”的太子約蘇亞·菲尼克斯親自設計建造，是整個翡翠灣最受歡迎的夜店。
說是夜店，在大規模引進覆制人員工後，涅槃已經改為二十四小時營業制，每時每刻都向前來找樂子的客人敞開大門。
關於不死鳥的太子親自設計打造涅槃的說法並不準確，約蘇亞真正參與建造的是藏在涅槃地下，深達百米的七層樓建築——情報組織海姆達爾的總部。
一輛銀灰色的達摩克裏斯-Ⅻ在雨中轟鳴。
車輛的部件幾乎全部進行了更換，只保留了銀灰色的合金外殼，引擎聲在樓宇之間傳遞。
“靠，這車真帶勁。”
酷炫的跑車在面前疾馳而過，馬路對面蹲著的紅毛混混發出一聲感嘆。
“等老子發達了，遲早要搞輛一模一樣的。”
靠在墻上的紫毛同伴嗤笑一聲，“開車的人更帶勁，你怎麽不想著搞到手。”
紅毛罵了一句，“那他媽是袖劍，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知道還盯著看，說不定就是瘋了呢，而且你到底是看車還是看人，自己心裏清楚。”
“盯著他看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麽不每個人都嚷嚷一句？”
二人中間沈默不語的綠毛突然開口，“你們知道袖劍全名是什麽嗎？”
話一出口，紫毛倒吸一口涼氣，“嘶，兄弟，你這個想法很危險啊。”
“上一個問這個問題的，已經被不死鳥的人扔在翡翠灣裏餵魚了，現在估計都六歲了。”
“那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嗎？”綠毛頗有求知精神地發問。
紫毛想了想，“我倒是聽說過一種說法，不死鳥的人之所以不想讓外界知道袖劍的真實姓名......”
他停了下來，故意賣了個關子。
“你他媽快說！”紅毛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
“嘶，你不知道下手輕點！”紫毛罵罵咧咧的，“你們都知道袖劍和不死鳥大少爺的關系吧？”
“這誰不知道？”
“呵，這就是問題的關鍵，袖劍和不死鳥大少爺是一對，翡翠灣人盡皆知，但你們肯定不知道，袖劍其實是有夫之夫來著。”
“？真的假的？”
“真的啊，他丈夫是個神秘的大佬，性格很極端的那種，兩個人的婚姻被不死鳥的大少爺橫插一腳，大少爺對袖劍一見鐘情，強取豪奪，開著太陽女神號把人搶了回來，袖劍就此隱姓埋名，和自己的愛人天各一方......”
紫毛講述得繪聲繪色，兩個同伴睜大了眼睛。
“故事編的很不錯。”小小的街角響起第四個人的聲音。
被打斷話的紫毛皺著眉頭循聲望去，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寸頭男人正冷冰冰地看著自己。
盧修斯擡手指了指對面的涅槃，“怎麽不進去講？”
三人看著他胳膊上的不死鳥紋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下次說人壞話的時候，不要把自己的接入倉連進別人的網絡，你們說的什麽話，我們老大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哥，我們...我們錯了，我們這就走。”紅毛吞吞吐吐地求饒。
“晚了。”
他拔出腰間的熾天使，正準備開槍時，腦子裏的通訊芯片收到潔德催促的消息，開會要遲到了。
盧修斯嘖了一聲，決定等會兒再來收拾他們
他用三人的衣服纏成繩子，利索的將光溜溜的三個混混捆在人行道紅綠燈的桿子上，匆匆忙忙過了馬路，走入涅槃金碧輝煌的大門內。
*
達摩克裏斯穩穩停靠在“涅槃”的後門，申潤從車內走出，看見潔德正靠在墻上抽煙。
他這才想起來，按理說潔德也要來參加例會，雖然她已經有兩三年沒來過涅槃了。
那申澤豈不是會白跑一趟？也沒個聯系方式和他說一聲……
對面的潔德看見他來了，揮揮手打了個招呼。
“喲，人夫，怎麽來的這麽遲。”
申潤爽快罵了一句，“滾。”
進入金鈴街三號範圍開始，他們的網絡接入倉就會自動連接這片區域巨大的共聯網絡，本能般收集接入網絡的各種設備上傳的信息。
那三個頭發染成紅綠燈的混混編造的故事早就通過他們該死的神經植入物傳遍了海姆達爾的各個角落。
“這還不是我聽過最離譜的。”
潔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上次伊甸來了兩個眼睛改造成蜂窩煤的傻缺，他們說你勾引了歐聯黑//手//黨老大的女人，和那個熱情似火的女郎墜入愛河，誘騙那個女人和你一起私奔，遭到了全歐聯地下勢力的通緝後一路逃到翡翠灣，不得已委身於當地的地頭蛇。”
......
這他媽都什麽和什麽。
他當然知道這些編排自己和雇主關系的謠言，奈何謠言這種東西很難控制，雇主本人更是樂在其中，他很是無奈，但也沒那麽在乎。
申潤翻了個白眼，“你今天怎麽來這邊了？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開會嗎？”
“啊。”潔德掐滅煙頭，“之前不來是這邊風水不好。”
“今天用塔羅牌給我自己算了算，來這邊比較好。”
怎麽一會風水一會塔羅牌的……
他沒再說什麽，和潔德一起從特殊通道向下去了海姆達爾地下六層。
路上，申潤察覺到潔德看向他的眼神透著古怪，剛出電梯門，迎面碰上腦袋纏著一圈紗布的遲雨。
遲雨緊盯著他的脖子，睜大了眼睛，“師父，你你你，你脖子被誰咬了！”
經遲雨提醒，申潤滿臉懵懂，擡手捂住了自己脖子的右側，一陣刺痛襲來。
潔德適時拿出鏡子，通過反光，申潤看清自己脖子上有一個清晰的傷口，一看就是被人咬的。
那個夢是真的？申潤睜大了眼睛。
不，那根本不是夢，他是真的被人咬了一口。
犯下這罪行的嫌疑人也只能有一個，那就是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打開上鎖的門，悄悄爬上他的床的申澤。
這臭小子，屬狗的吧。
申潤臉頰掛上兩抹不知名的紅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潔德朝著遲雨伸出手，語氣冷淡，“我贏了，給錢。”
申潤警覺，“你們兩個，是不是拿我做什麽奇怪的賭局了？”
“是啊，我和你徒弟打賭，賭你在四十歲之前能不能完成你的‘成人禮’。”
潔德眼睛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隊長。”
遲雨瞪了潔德一眼，滿臉不服輸的表情，他轉而看向申潤，“不，我們還有附加賭局，師父，快告訴我，你是上面的還是下面的？”
“呵，都被咬成這樣了還能是上面的。”潔德嘴角勾起不屑的微笑。
“師父你真的，唉，白瞎了我對你的信任！”遲雨一臉的痛心疾首。
“停！”
申潤用戴著手套的手給他們的腦袋各來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解釋，那就幹脆不解釋。
“再造謠，都給我滾去七樓禁閉室，呆上一周就老實了。”
說完，申潤不再搭理他們，徑直走向用來開會的1601。
1601的裝潢十分簡約覆古，大白墻，正中央放著一張大桌子，兩邊各放了五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他們都是玩網絡漫游的，明白世界上最安全的防火墻也有被入侵的風險，因此，海姆達爾的機密文件都以紙質形式存在，而在這個滿是最高機密的房間中，幾乎沒有電子元件的存在。
海姆達爾結構簡單，除了申潤作為最高負責人統領全組織外，下設紅、黑、灰、藍、白五個部門，分別負責不同的工作領域。
從負責對外行動的代號紅，到負責潛伏滲透的代號灰，以及後勤部門代號藍、行政部門代號白，最後是整個組織的核心，由網絡黑客組成的情報部門代號黑。
海姆達爾的頂頭上司不愛和政客、公司人打交道，一些拋頭露面的瑣碎事都是由代號白的負責人水野想來完成。這也導致代號白成為除了直接聽命於太子約蘇亞的代號紅外權力最大的部門，當然，也是最忙碌的部門。
水野本人也憑借大包大攬的頂級業務能力，連續七年當選最受上司喜愛員工，是真正的“申選之子”。
申潤雙腿往桌子上一放，以十分散漫的態度看著天花板，坐在他右手邊的水野似乎早已習慣上司這般，拿起紙質文件開始讀。
上司裝作聽的很認真的樣子，腦子裏還在想著被咬的事，他用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怎麽也想不明白申澤為什麽要咬自己。
水野先說了幾件無關緊要的事，比如亞蘭總統秘密造訪某軍事基地檢閱海軍，這周途經聖格蘭奇的貨輪信息，市議會的某某議員光臨了不死鳥在其他城區的風俗場所等等......
在匯報的結尾，他才說出最重要的事，“......上周馬修議員已經正式提出關於辭退現任SGPD全部警員，重新組織城市治安的法案，法案中有提到，市議會擬驅逐鈴木重工聖格蘭奇分公司幾名外籍高層。”
“新法案預計會在下周進入審議、修改階段。”
“呵，終於能把這群琉島來的喪家之犬趕出聖格蘭奇了。”遲雨嗤笑一聲。
完成匯報的水野淡淡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想提醒遲雨，他也是這小屁孩口中“喪家之犬”的一份子。
“申哥。”水野提醒上司，他的匯報已經結束。
望著天花板的上司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沈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時不時嘴角上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申哥，申哥？”
水野又喊了他幾下，申潤才終於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調整坐姿，咳嗽兩聲。
“咳咳，說到哪了？新法案，對，新法案。”他來回翻看著水野遞上來的文件，“有關鈴木重工的部分已經沒什麽異議了，趕走琉島人是聖格蘭奇市民眾望所歸的事，關鍵在後半部分。”
聖格蘭奇並沒有自己的公共治安力量，整個SGPD都外包給了一家名為“鈴木重工”的安保公司。
近日，鈴木重工管理下的SGPD醜聞百出，一時間民意沸騰，要求辭退現警局所有警員、驅逐鈴木重工高層的聲音越來越大。
曾經在聖格蘭奇如日中天的鈴木重工迎來了它的末路。
自然而然的，由誰來接替鈴木重工，承擔城市治安工作的問題也成為聖格蘭奇各方勢力最為關心的焦點。
“還是和之前一樣，多關註市議會那邊的動向。”申潤有些心不在焉的說著。
接下來是其他部門的匯報，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坐直身體，“既然正事說完了，那麽，該說說其他事了。”
聽見上司的話，水野面露疑惑，怎麽還有其他事？
他轉頭看向其他同事，代號藍的負責人赫爾曼滿臉茫然，代號灰的潔德一如既往像具屍體，看不出來情緒，剩下的兩個人似乎清楚上司要說的事是什麽。
水野心中咯噔一聲，知道是自己的下屬闖禍了。
該死的，他就上周出差了一周，走之前他整理好了要匯報的文件，找了個還算機靈的手下，只需要他在例會上念給上司聽就行。
他咽了下口水，試探性開口道，“申哥，出什麽事了？”
“啊，倒也沒什麽，我只是想問問你，你聽說過先驅者嗎？”申潤手上拿了把熾天使，槍管上裝著消音器，用兩根指頭來回旋轉把玩著。
水野皺著眉頭回答，“當然，他們是駐紮在月桂群島的流浪者部族，前不久這群海盜悄悄滲透進聖格蘭奇，創建了一個名叫‘通靈教’的非法宗教組織，短時間內籠絡了眾多教眾，其中不乏聖格蘭奇的社會名流。”
“這些都在上周的報告裏寫著了，申哥。”
“是嗎？”申潤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但我不是從報告上知道的這件事。”
水野在心裏罵了句臟話。
就應該把代號白裏那群吃幹飯的都換成人工智能。
代號白的成員與外部接觸的次數最多，最容易被腐化、策反，這種情況以前也有發生，但都沒有鬧到上司面前去，像這樣對每周報告動手腳的事還是第一次。
1601的大門被人叩響，盧修斯打了個響指，示意門外的人進來，兩名代號紅的士兵押送著水野那名“還算機靈”的手下走了進來。
“詹姆斯，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見上司閉上了眼睛，水野捂著額頭看向自己的手下。
名叫詹姆斯的男人神色慌亂，“頭兒，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
“我妹妹要上中學了，她才十歲，肯定不能在翡翠灣這樣的地方上學，浪潮運輸的林總監答應我，只要我幫忙在申哥面前隱藏關於‘先驅者’和‘通靈教’的消息，他就能想辦法讓我妹妹去聖格蘭奇學院上學。”
“我也是沒辦法！頭兒，您會理解我的對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水野不知道該說什麽。
閉著眼睛的申潤在此時開口，“你好像沒說全吧？”
“利用在海姆達爾中職位的便利，將我們的機密情報出售給這位林總監，為他的非法行業競爭提供便利，我沒記錯的話，前幾天橡木區的浮空車事故正是出自他的手筆。”
“你看，十幾條人命，你好像也沒自己說的那樣無辜。”
何止是不無辜，放在哪個組織裏都夠他翻來覆去死十次了。
申潤給手中的熾天使上膛，“潔德，違反第五條列是什麽處罰？”
潔德的回答十分簡練，“死。”
詹姆斯被潔德口中吐出的單詞嚇得小腿一軟，“不！不！申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我，我不能死啊，我還有一個妹妹要養活，我真的不能死啊，她還那麽小，她只有我一個人了......”
“是嗎？”申潤舉起手中的槍，比劃著瞄準長桌對面的年輕員工，“那真的很可惜。”
“我看了你的檔案，你的業務能力很好，身體條件也很好，腦部神經什麽的很發達。像你這樣的優秀員工，殺了還真是可惜。”
詹姆斯聽了他的話，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急忙為自己求情，“是！是的！申哥，海姆達爾需要我，我願意為海姆達爾工作一輩子，求你不要殺我。”
“哈哈，你放心。”申潤笑了兩聲，“亞蘭現在都沒有死刑了，我不會殺你的。”
詹姆斯聲音顫抖，“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赫爾曼，亞蘭軍工是怎麽處罰犯下嚴重錯誤的優秀員工來著？”申潤看向沈默寡言的代號藍負責人。
戴著黑框眼鏡的博士緩緩開口，“他們會將這些員工的大腦剖出來，做成人腦矩陣，抹去作為人的情感和意志，無休止地工作，真正的為公司奉獻終身。”
詹姆斯渾身一顫，從腳底升起一陣惡寒，感覺自己像掉進了冰窖。
申潤放下槍，托著下巴，“你意下如何呢？”
詹姆斯像被抽走魂魄一般，喃喃自語道，“不，不……”
“當然，海姆達爾會更人道一些。”申潤坐直身體。
“我仍然會支付你應得的薪資，你不需要擔心你妹妹今後的生活開銷。”
這是詹姆斯被嚇到昏厥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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